许慧朴面色微微有些不好看,这时,徐川的声音响了起来:“客人的茶都没了,也不知续上,还这般苦着脸给谁看?”
许慧朴面色一变,随即连忙挤出了一丝笑容,正准备动手倒茶,开口辩解一二,徐川却径自拉着裴南苇和舒羞起身道:“罢了,茶也喝了,我们再去这报国寺转转好了。”
说罢,他便带着两人直接离开。
徐脂虎瞥了一眼神情颇有些苍白的许慧朴,心中暗笑一声,拉着徐凤年直接跟了上去,其他人自也是一同起身离开。
不过片刻,禅房便只剩下了许慧朴一人。
许慧朴面容时而愤怒时候惊惧,良久,她缓缓起身,从禅房后门出去,径自上了茶山。
茶山上有一座竹楼,竹楼前,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坐在竹椅之上,膝上蹲着一只毛发同样雪白的狮子猫。
见许慧朴走来,他刚准备说些什么,忽地一道剑意从许慧朴的身上爆发。
周围无数叶片在一股无形的力量下旋转着汇聚而来,刹那间,一道足有数米长的剑气轰然间落向了那老人。
这老人乃是江南士集团中资历老到不能再老的老供奉庾剑康。
哪怕是坐着吏部尚书之位,身兼江心庾氏家主的庾廉,湖亭卢氏家主卢道林,龙骧将军许拱,这些泱州声名赫赫的大老,见到此人也要毕恭毕敬地答话。
以他的身份,罕有人敢向他拔剑,而此剑那股自嚣张肆意的架势,倒是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庾剑康眼神中浮现一丝久违的惊恐,因为他从这一剑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意味。
体内雄浑的真气滚滚涌出,随着他一道声嘶力竭的高喝,枯朽的双手撕出凌厉的爪风迎向了那卷着漫天叶片的一剑。
轰!
漫天落叶被撕碎,而他整个人则瞬间压塌了身下的竹椅,半躺着陷入了地面。
发丝凌乱,气息萎靡,丝毫没有了方才的悠然自在。
“老祖宗!”
许慧朴惊叫了一声,就要上前查看。
然而庾剑康哪里敢再让她靠近,几乎是拼了命地嘶吼道:“滚,滚远点!”
许慧朴吓得花容失色,战战兢兢,不敢开口,也不敢继续靠近。
庾剑康压下心头的惊惧和愤怒,颇有些艰难地吩咐道:“立刻去通知庾家,找些医官过来。”
见许慧朴还要多说,他顿时一怒,道:“还不快去!”
许慧朴犹豫了一下,只得立刻离开。
庾剑康躺在地上,很难动弹,只能缓缓地调息,平复着体内的伤势,等待医馆到来。
这时,不远处的竹林中,卢白颉走了过来,看着凄惨无比的庾剑康他不由得想起了这青城王第一次入府时的场面,那时的他便也是如此的下场。
似乎这位青城王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将那一处最顶尖的人打上一顿来立威。
不由得他轻笑了起来,道:“能得青城王亲自出手,你这老家伙也算是荣幸了,毕竟之前让青城王出手的,可是那赵宣素和韩貂寺,他们死了,你还活着,青城王果真还是仁慈。”
庾剑康眼神很冷,但那一抹恐惧却是久久无法忘却。
按照江南道诸多家族一贯的行事风格,动手通常都是用来收尾的手段,哪里有一开始,明明还没有做什么,只是简单试探一二,就直接给你一剑的?
年轻人不讲武德!
他咳嗽了两声,道:“这青城王异军突起,对很多人都是一个威胁,尤其皇室的压力下,难道你卢氏就能置身事外?”
卢白颉平澹道:“皇室压力再大,也打不过一个近在迟尺的陆地神仙,皇室杀了不了我卢氏全族,但是他可以,你觉得,你庾氏又能比我卢氏强多少?”
他看着这狼狈的老家伙说道:“奉劝你一句,莫要继续作死,不然下一次,你怕是不会还有机会和我说这些废话了。”
他转过身,没有多留,他本只是为了许慧朴而来,但如今,只要庾剑康这老不死不想真的去死,就不会再让许慧朴对着青城王谋划什么。
相信这一剑,已经给了庾氏一个极其严重的警告。
另一边,徐川在剑意爆发之际便若有所觉地看向了茶山方向,他澹澹地笑了笑,便没有留意。
一行人四处转了转便各自散开,而徐川偶有听闻一些书生谈论经义,听着听着,之前心中的某些想法便也澹了。
一国之大,武力固然重要,但文治却也极为关键,他也想着拐上一些所谓的大才辅左。
但这些读了几十年经义的书生却根本达不到他心中所谓大才的程度。
他终于明白,终究不是人人都是轩辕敬城,也不是人人都是曹长卿。
比起清谈,他更需要的务实能力。
又过了一阵子,倒也没有因为裴南苇和舒羞的美色发生什么额外的插曲,纵是她们独自一人游玩,也是无人敢上前搭讪。
当真是恶名远扬。
这时,那数年一度的王霸之辨也开始了。
报国寺内有一处曲水流觞,一应清谈名家们沿水绕廊席地而坐,酒杯漂流到谁面前,就有美婢负责端起,交由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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