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有些小娘子脖子短,那衣领便不能做高了,有些小娘子肩膀生的没那么好看,便需在衣裳里垫些东西,将肩膀撑起来,这些都只有寻制衣师傅专程订做时才能照顾到,而成衣铺子里的成衣是不会管这些的。
“好在温小姐生的好,成衣铺子里的衣裳穿着也好看。”罗三在一旁叹了口气,同罗娘子对视了一眼,两人皆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哪里是生的好不好看的事?就是不似那些俏丽的小娘子一般,没有父母、家人的倚仗与疼爱,只有自己照看着自己罢了。
虽然两人没有明说,可温明棠显然是清楚两人的心思的,大抵是打小在红旗下教育的“独立、自强”这些习惯当真融入了骨子里,对上两人望向自己的怜惜之色,温明棠自己倒是不觉的委屈,只笑了笑道:“这世间多的是没有家里人呵护疼爱的小娘子,不止我一个,似赵司膳、梁红巾还有汤圆她们都是,如此……更能提醒我等要好好爱惜自己,也不能算作全然的坏处。比之旁人疼惜自己,也只有自己是时时刻刻跟在自己身边的,自是自己有本事爱惜自己更重要。哪怕最好的良人、最疼爱自己的父母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跟在身边,跟上一辈子的。”
话说至最后,声音轻了不少,罗三与罗娘子二人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伸手拉住对方的手,笑了:“也是!好好爱惜自己,珍惜身边人就是了!”
当然,虽觉得温明棠的话有理,还是要忍不住问一问的:“林少卿今儿没空?”
“他今儿上午要进宫探望国公爷,下午要陪侯爷、侯夫人以及世子他们出席那圈子里的私宴过端午,晚上要同侯爷与世子去那长安府的官民流水宴。”温明棠说道,“所以与我约好了明日。”
其实今儿才是端午正日,不过林斐一整日的安排都已经满了。上午是作为次孙尽孝,下午是作为儿子和阿弟与这些年身边相交圈子里的人应酬,晚上则是作为领俸禄的大荣官员与民同乐。
虽然端午正日林斐未与温明棠相约,却将第二日一整日都留给了她。
想明白了这些的罗三和罗娘子忍不住笑了,两人连连点头,笑道:“好!”到底是成亲多年的夫妻,自然知晓这些,两人笑着说道:“夫妻虽是一张枕头上睡觉的亲近的不能再亲近之人,却也总有分开之时。”
这话说罢之后,罗娘子顿了顿,又对温明棠说道:“比之我大荣大多数男人主外头的事,小娘子们未嫁为人妇之前还不消操心家里事,自然不懂这些。心里眼里都是那良人儿郎,有时粘儿郎粘的紧了,反而生出了嫌隙。温小姐早早明白这些也好,往后也不会吃这些苦头了。”
温明棠点头笑了笑,“嗯”了一声,几千年以后的现代社会信息传播的极快,自有无数的人和事摆在眼前告诉她这些道理。
“汤圆和阿丙呢?”眼下面馆里没什么生意,几人自是坐在面馆门前,一面看向梧桐巷深处那座温家老宅回忆着过往,一面同温明棠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着。
“一道出去玩了。上回周扒皮的事一出,那阿乙的银钱不也没了下文吗?虽说官府说了抄家会将那些赔了银钱的百姓的银钱还回来的,可什么时候还就不知道了。”温明棠说道,“阿乙那银钱又是私下借的放高利之人的。官府银钱没还回来,那放高利的却开始催债了,家里自是吵骂不断,那阿甲乙经在开始嚷嚷着分家的事了,道自己不想被阿乙连累。”
“一个平头百姓,既催不得官府银钱,又不敢不还放高利的银钱,不卖了自家的宅子还债,又怎么还得了这笔银钱?”罗三摇头,叹了一声,说道,“他哪里来的自信能解决官府与放高利这两拨人?”
“说官府刻意拖延倒也不算,”温明棠就事论事的说道,虽然这案子最后被旁的衙门接管了,可不管接管衙门的人是不是如长安府尹这等官员,就算他不是,这案子闹的这么大,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不会真给人落下把柄,“只是大抵会拖到快要被人诟病之时才将银钱还回来罢了。”她记得林斐说过那群乡绅的家被抄之后,去岁扣着的赈灾物资便出发了,可见再复杂的算计,民生之事总是离不开“钱”这一字的。
那些账上有名字的又不是所有人都似阿乙一般借了高利的钱的,有很多人都是多年积蓄的银钱,只要官府同意还,等上一等虽然心急,却也不至于扛不住,跑去官府闹事催促。所以真正急的扛不住的,只有似阿乙这等极少的,借了高利的钱入账的。
毕竟高利可不会管官府什么时候还钱,只会催促阿乙还钱就是了。
这天底下哪里得见放高利的大善人?放着寻常百姓阿乙不欺负,去欺负硬到不能再硬的官府?
“我记得阿丙家里就是寻常百姓,哪里能镇得住放高利的?”罗三与罗娘子说到这里,对视了一眼,忍不住摇头,“这事拖不下去的,阿乙分到的那间宅子迟早是要卖出去的。也难怪阿甲急着分家,不想被连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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