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如灯灭!”看着手边一座烛台燃烧殆尽,灭了之后,那拨算盘的乡绅复又看向周围,神情阴测测的,“可长安城每一日都有人死,灭个一两盏灯不妨碍照明的,换我也懒得管她们怎么死的,倒是可以正巧用来解决童不韦。”
“这里的人……谁又不是呢?”摩挲着玉狐石像的乡绅说道,“我等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人。”
“那还真是见鬼了!”角落里几个乡绅拍着案几,发出‘砰砰’地响声,那声音引得外头守夜的下人还特意过来看了一趟,以为是谁在敲门,一见乡绅们皆好端端的坐在屋内,松了口气的同时,还下意识的左右环顾了一番,摩挲着脖子里成色不怎么好的玉狐石像嘟囔了一句‘娘娘保佑,清明还未到,莫要闹鬼!’方才离开了。
门虽未开,门外下人的举动屋内的乡绅们却是尽收眼底,有人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终究未笑出声来,只是看向屋内众人,问道:“所以,我等眼下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怎的就沦落到如今这幅田地了?”
“我等……当是着了人的道了。”童正苦笑着说道,“似童不韦当年一样,却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他找了多少年也未找到那个给他下套之人,我等又怎么找?”乡绅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抬头望着周围空空如也的空气,有人伸手虚空抓了一把,当然什么也抓不到,只叹了口气,说道,“只希望……是我等想多了。”
“他这么多年也一直是希望自己想多了。”童正幽幽道。
“你这话说的……”有乡绅‘哼’了一声,“你那便宜老子童不韦好似那将头埋在沙子里的西域怪鸟大马爵一般,遇到风沙了,便将头埋进去,看不到,也听不到,便全当没有遇到风沙了一般!”
“可我所见的童不韦可不是这等缩头乌龟,凶得很。”有乡绅喃喃接话,斜了眼说出那话之后的童正,“他若胆怯,也创不下这样的家业来。”
“我知道。”童正点头,叹了口气,语气愈发无奈,“可他实在是找不到那个给他下套之人,这么多年便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直到今次,眼下这一幕……实在是同当年太相似了,一次……或许是想多了,可这是第二次了。”
这话一出,乡绅们再次沉默了下来,互相看了看对方,又看向周围看不到的虚空,半晌之后,有乡绅忍不住开口了。
“要不,试着花钱将账平了?”那乡绅看了眼那账目,说道,“为了这点钱送了命实在是不值当啊!”
“能花钱解决的事于我等而言,从来不叫事。”拨着算盘的乡绅接话道,“人力所能及的事能叫事?”
人力不能及的,那才叫真正的事呢!
“我也是这般想的,是以……将那对姐妹花的嫁衣值钱这件事告诉刘老汉夫妇了。”童正说道,“眼下也算暂且打发了这两个添乱之人。”
“本就够让人头疼的了,早早将这些不相干的扫出去是对的。”胸前挂着算盘的乡绅点头,肯定了童正的行为,“毕竟我等的命可比那等人的命值钱多了!”
“我先时还以为你沉不住气了,没想到是这个打算!”手指飞快的摩挲着玉狐石像的乡绅对童正说道,“如此看来,你这一番是做对了!免得这两个小人在那里上蹿下跳的惹人心烦!”
“那位大人……可说什么了?”便在这时,角落里好一会儿未出声的几个乡绅开口了,他们问童正,“可说如何做了?”
童正摇头:“不曾,什么都未说。”
“好歹指不定是自己的血脉子嗣,怎的……一句交待都不给呢?”有乡绅摸了摸鼻子,感慨道,“还不如童不韦‘父爱如山’呢!”
当然,童不韦的‘父爱如山’亦是个笑话!童正苦笑道:“实不相瞒,我原先未尝没有搏一搏的打算,左右自己这出身……也说不清。不过同童不韦交心相谈之后,还是发现……那位又不缺子嗣,何必呢?能保住外祖与母亲的家业便很好了。”
这诉求听起来还当真是本分的很!可……童正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本分的,而是被那个看不到的鬼吓到了罢了。
“怎的张口闭口就是你外祖与母亲的家业?”有乡绅笑着斜睨了一眼童正,“童不韦指不定确实是你生父呢?”
“糊涂账谁又知道?”童正摇头叹了一声,说道,“那几片砖……我不求了,童不韦也知道我不求了,眼下,我同他都不过在保命罢了!”
“谁又不是呢?”方才打趣的乡绅叹了口气,环顾四周空空如也的空气,喃喃,“果真是……看不到,摸不到,抓不到手里的……才令人恐惧啊!”
这话一出,乡绅们便再次沉默了下来,摩挲着玉狐石像的乡绅手指如盘核桃一般飞快的盘着手里的玉狐石像,那拨算盘的也摩挲着脖子里的玉珠算盘,将算珠拨的‘砰砰’作响。
外头的下人再次被这‘砰砰’声惊到了,以为有人在敲门,提着灯笼过来查看情况,一见……还是如方才那般无人,乡绅们好端端的坐在屋内,口中虽是再次松了口气,却明显比起方才的不以为然来,多了几分凝重,摩挲着脖子里材质寻常的玉狐石像,喃喃:“各路神仙妖怪们,眼下还未到清明呢,大家别闹!到了清明,小的一定多烧些纸钱给各路神仙妖怪爷爷奶奶们,哦,还有狐仙娘娘也有!保佑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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