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融跑过来。“爹爹爹爹,大好的日子,你少说两句。”
“为何说我有技无心?”夭夭拨开人群走到姒以清面前。
沈青芒眉头一皱,想上去调解,被辜岁寒拦住。
“他们已经成人了,自己的恩怨自己去解。该放手了。”
沈青芒低声道:“以清师兄一向待人和善,可唯有一事,他最是较真,比大师兄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目光望向以清腰间竹笛。
“你的气息很稳,指法干净利落,吐音颤音都处理得很精巧,但是……”以清看着她手中的紫竹笛,说:“你方才吹的曲子是《松林清弄》,此曲乃我一日清晨于松林中捡拾松果时有所感,创作而成,传达的是一种怡然自得的闲适心情,而姑娘笛中之意,仅有炫技而已。”
夭夭握紧手中笛,下颌绷紧。“你不过是以己度人,臆断我炫技。你非我,怎知我心中之情?”
姒融见气氛凝滞,试图打圆场:“我记得那天,爹爹后来给我做了松子糕,特别好吃。爹爹你下次做松子糕,也送给夭夭尝一尝吧。”
“夭夭?”以清恍然。“原来是师……岁寒家的孩子,那的确是我过于苛责,抱歉。我今日带了礼物来,此番便当是赔罪吧。”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九层食盒,形状如玲珑宝塔,姒融眼前一亮,皞辛叹了口气。“我的蛋糕顿时不香了。”
谁都知道太初派厨艺最好的人就是以清真君,他平时很少下厨,但经由他稍作指点的厨师便可烹饪出美味佳肴,皞辛和以清学了不少,但厨艺还是略逊于对方。
沈青芒舔了舔嘴唇,对辜岁寒说:“既然孩子们都成年了,如今到了他们乌鸦反哺的时候了吧?”
辜岁寒失笑。“想吃就直说,让他们先分给你吃。”
“没事儿没事儿,留两块就行。”
然而夭夭却并不领情,任凭以清递出的食盒悬在半空中。“因我是孩子便宽容以待?第一,我已经不再是孩子。第二,你这种行径分明是歧视我,让我十分不愉,这些赔礼不够。”
“糟糕,她又要狮子大开口了。”沈青芒捂住半边脸。
以清听了,放下食盒,解下腰间竹笛。“也罢,我本来也不想这样戛然而止。夭夭姑娘,你问我怎么听出你心中之情,那么你来听听,我曲中可有真情。”
说完,他把笛子横在唇边,第一串音符响起,夭夭便变了脸色。
同样一支曲子,方才夭夭吹奏时,众人只能听出曲调优美,声音婉转。而以清吹奏时,众人脑海中却产生了画面感。
一只活泼的松鼠在林间跳跃,踩出沙沙的轻响,不一会儿,它停下来,环顾四周,似乎发现了目标,飞快爬上大树,采下一颗松果,放在嘴边嘎吱嘎吱啃起来。
远处突然穿来四声连缀的鸟鸣,婉转轻快,松鼠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松果滚落到地上,它从一颗松树跃向另一颗松树,逐渐隐于松林深处。鸟鸣声则越来越近,最后飞落到一颗大树上,将捕捉到的虫子喂给幼鸟,幼鸟欢快地鸣叫,声音清脆,回荡在松林里。。
太阳渐渐升起来,照进阴翳的松林,鸟妈妈再次飞远,幼鸟变得安静,低矮的野草感受到阳光温暖的气息,舒展开枝叶,天地间唯余万物生长之声。
一曲终了,许多人脸上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夭夭直接听呆了。
“如何?”以清收起笛子,含笑看着她。
“你、你能教我吹笛吗?”夭夭眨眨眼,问。
“当然可以。我如今很清闲,你若想学笛,来问道峰找我便是。”以清说完,再度提起食盒。“这次可以收了吧?”
沈青芒对女儿传音:“快收快收!你不爱吃可以留给你娘!”
等她表达了自己激动的心情之后,无意间看到大师兄施明理眉头紧皱,表情似乎有些复杂,连忙端正了神色。
大师兄连传音都能听到吗?这可真是……算了,也不差这一次尴尬。
夭夭收下食盒,说:“我明日便去。”
仓庚走上前,对以清一礼。“久仰以清真君大名,今日有幸得见真君,既然您已指点过姐姐,不妨也指点一下我?”
以清腼腆一笑。“我只会笛子,莫非你们姐弟二人都喜欢吹笛?”
“巧了。”仓庚微微一笑,拔出剑。“我最不擅吹笛,却擅刀剑,不如真君照顾后辈,与我切磋一场如何?”
以清脸都吓白了,后退一步,沈青芒喝止道:“仓庚,别胡闹。”
仓庚不情不愿地收起剑。
宾客们很快聊起别的话题,驱散尴尬气氛。沈青芒把儿女拉到一边规劝了几句,放他们去玩,回身和辜岁寒咬耳朵:“夭夭和仓庚的性子还是需要磨一磨。他们天纵英才,做什么事情都难有敌手,以至于生了骄矜之心。若不是以清师兄这次压制住了夭夭,使得她心有龃龉,我还注意不到。明日起你我都多指点指点他们两个吧。”
她把“指点”二字咬得很重,辜岁寒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