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天明以后再说吧，我来找汐月姐姐，也不只是为了哥哥。”叶随心自顾自地坐下来，似乎不打算走了。

秦汐月皱眉，道：“我知你来意，但是我劝你趁早打消念头，我是不可能跟你们合作的。”

叶随心笑道：“汐月姐姐果然聪明，既然知道我来意，那我也不不跟你兜圈子。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再好好想一想，九江三十六寨不过是一帮土匪，为祸一方，你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呢？”

“我知道你背负着家仇，可是你不是已经报仇了么？你联合世家和凤箫，把先帝给害死了，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他只死了一个人，而我全家上下百十余口，除我之外，无一生还，他一个人死了，怎么抵得过一百多口性命？我父亲、叔伯，为凤氏江山鞠躬尽瘁，忠心耿耿，可是到头来却被自己效忠的君主背叛。”

“凤氏江山，就该彻底毁灭。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秦汐月并不觉得自己的家仇随着先帝的死而销了。

叶随心问：“那你要怎样呢？要将所有姓谢的都杀死吗？还是你认为，这些草莽，能够取代凤氏，建立一个符合你想象的美好朝廷？”

秦汐月一时语塞，她当然没有那么天真。

“还是你只是想要破坏，并不想这破坏之后的事情？你想报仇，不过是你心里的执念，因为仇恨太深，以至于你除了报仇之外，已经找不到其他的存在意义？”

叶随心似乎看穿了秦汐月的心事。

秦汐月绷着脸，良久不发一言。

叶随心叹了一口气：“汐月姐姐，你已经为了家仇付出太多了，难道余生都要继续纠缠在这仇恨之中？”

“推翻凤氏，也不会有更好的家族可以取代凤氏。更何况，王爷他已经努力在改变一切了，你也看到了，京城短短时间就已经恢复了秩序。王爷也在着手对付世家，像你秦家的悲剧，不会再上演。”

“你真正的仇人并不是姓凤的，也不是朝廷，而是世家贵族不断膨胀的利欲，当年你父亲不也是打算赴江南，清查江南士族的罪证，与世家贵族展开殊死搏斗吗？”

叶随心还没说完，秦汐月就咬牙道：“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会被那狗皇帝背刺，以至于全家被屠戮。”

“先帝这事儿的确做得非常糟糕，他想对付世家，却没有那样的能力，才会想到这么个歪主意。最后竟然也没能够撼动江南士族在江南的绝对权威。”

“我非常能理解你为报家仇，弑杀先帝的事情。毕竟他就是害死你全家的祸首。可是汐月姐姐有没有想过，京城之乱中，多少无辜的人被牵连，导致家破人亡？会不会有很多和你一样的人，失去亲人，失去家园？”

“他们又该找谁去报仇呢？”

叶随心看着秦汐月。

秦汐月张了张嘴，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仇恨，怎么可能会想那么多呢？

“如果你继续下去，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牵连进来，死于战乱。”

“其实我一路上山来，发现九江三十六寨，包括周边的百姓，大多都是想过太平日子的普通人，没有多少人喜欢打仗，也没有多少人喜欢杀人。”

“如果朝廷有能力让大家都过上太平日子，那九江三十六寨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叶随心心里还是对秦汐月的善良抱有一定期望的。

她不觉得秦汐月是为了一己之私，已经丧心病狂的人。

就凭她今天没有出卖自己，甚至偷偷把叶知意保护起来，就可以证明这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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