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妃在畔自也是笑,“小金鱼儿跳过龙门,那就是条活龙~~”
见皇上终于这么放声大笑,婉兮终于放下心来。
颖妃带着小十七走了,殿内就剩下皇帝和婉兮两个,婉兮这才小心打量皇帝。
这些天来,婉兮早就发现皇帝有些闷闷不乐。
这闷闷不乐,甚至是从刚回到避暑山庄那天就开始了。皇帝原本是兴冲冲先去给皇太后请安的,结果回来就是面沉似水,不用猜也知道皇上必定是跟皇太后又闹不和了。
只是这内里的缘故,婉兮倒不便细问。私下忖着,倒没往自己这儿想,只以为是皇太后又就那拉氏的丧仪之事与皇上计较起来了——那拉氏在九月二十八日,也就是死后的两个月,就以堪称“飞速”,给奉安下葬了。
之所以能够做到如此飞速,是因为那拉氏既没有凭着皇后的身份被葬入皇陵地宫,也没有按照皇贵妃的丧仪,如纯惠皇贵妃一般给单独建造园寝,甚至连个单独的石券都没有,而是直接就被葬入纯惠皇贵妃的地宫里去了。
且地宫里,自然以原本的主人纯惠皇贵妃为尊,只是将那拉氏那嫔、贵人位分等级的杉木棺给放在角落里,完全无法与纯惠皇贵妃的楠木金棺去相比。
而此时,皇帝和一众后宫、皇子皇孙,以及所有重要的宗室大臣们,全都不在京,而还在避暑山庄回京的途中呢。
这便可以想见,那拉氏下葬之时,除了管理皇陵的这些低品级的官员行礼之外,别无他人行礼。
这般寒酸到堪称草率的奉安之礼,皇太后心下必定难受。更何况那拉氏都已经奉安了,却连个谥号都没能得到。日后叫子孙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来称呼这位曾经的皇后,就更别说升祔太庙等这些身后的典礼去了。
婉兮自是不能直接提这些,更不能说到皇太后与皇上母子之间的龃龉去,故此婉兮只是问,“爷这几日脸上都绷着,想来是在避暑山庄勾决罪犯,这便叫心下不痛快了吧?”
“又或者,是想到回京之后要亲试武举,这便心下郑重着?”
皇帝没吱声,只伸手握住婉兮的手,用自己的指甲去扣着婉兮的指甲尖儿去。
皇上是这样的神『色』,婉兮就明白了,上头那两样儿都不是。
婉兮便转开话题,“不管怎样,咱们都回到京来了,什么不高兴的都留在热河,叫那朔风给吹散了,带走了。”
“都是我『乱』『操』心,爷其实自己早就好了。方才爷对着小十七乐得那么响亮,哪儿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去啦!再说爷回京之后,这几日还要回宫,行乾清门听政之典呐~~”
“御门听政,自是天子将一颗心向上天袒呈之时,皇上这般撅着小嘴儿,岂不是叫上天都知道啦?”
皇帝原本还有些小郁卒,叫婉兮这么一形容,已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用了点劲儿拍婉兮手背一记,“说什么哪?爷哪能什么撅着小嘴儿去乾清门听政?!”
婉兮忙含笑钻进皇帝怀里,却是身手一左一右按住了皇帝的嘴角,借着他的笑意,将他嘴角向两边摩挲开去。
“爷就这样儿,这样儿好看。”
皇帝按住婉兮的手,叹息一声,将她深拥入怀。
只可惜,九儿这样的一面无法叫额涅看见;额涅也不是男人,无法体会九儿此时的这种好……他多想能叫额娘明白九儿的好,他多想能说服额娘,让额娘能答应他,终能将他的九儿扶上那中宫之位去啊!
她是他的妻。即便皇贵妃也是妻,却终究要低皇后一等,他想给她这世上所有最好的,他不想叫她退而求其次,他舍不得叫她忍受这样的委屈啊……
婉兮伏在皇帝心口,静静听皇帝的心跳。
皇上面上看似沉静,可是心却跳得激越。从中可以窥见,皇上的心『潮』澎湃。
婉兮伸手轻轻摩挲皇帝的心口,仿佛想将他激烈的心跳都给抚平。
“爷……都十月了,下个月就是皇太后的圣寿节。爷一向是这天下头一份儿的大孝子,到了这个时候儿便是不管什么都顺着皇太后去吧。”
“我倒是想起小时候儿,其实我祖母脾气也不好,时常挑我额娘的错处去。我额娘自是忍着,倒是我都看不过眼,时常跟额娘说,要替额娘去打抱不平,至少也可以跟祖母辩白几句才好,怎么能什么都不说呢。”
“可是我额娘说啊,民间都有句话,叫做‘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每个婆母都是从给人家当儿媳『妇』儿熬过来的,谁年轻的时候儿不正经受好些年的罪去呢?所以一旦当上了婆母,这便也潜移默化之中,端起了婆母的架子来,想要将自己当年受的苦,也在儿媳『妇』身上给找回来吧?”
“我小时候是觉着不合情理,谁欺负人就该找谁去算账,凭什么反倒串到下一辈儿身上去啊?可是后来长大了,便也渐渐明白我额娘的话了。这就是‘孝’吧?一代一代地传承下来,对的错的都随着岁月,成为了一个家族的记忆。慢慢儿的,就也都只记着要顺承老人去,而不是要跟老人计较那些对的错的;总归,等小辈儿们长起来了,自己也有长出一口气的一天去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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