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祝野不愿意她与名相通。或者说,他爱的人,不应该有这样一个忧郁的名字。
她应长离费思。
丁费思窝在他怀里看夜景,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丁费思吗?”
祝野顺从地问道,
“为什么?”
丁费思娓娓道来,
“我原本叫丁思,妈妈把我领回家之后,我生了一场大病,我甚至都能看见鬼怪的脸在天花板上晃动,感觉下一刻他们就要收走我。”
“后来外婆看我的样子,觉得我像是中邪了,找了半仙来看,半仙说我的命太薄了,很容易夭折,会遇见很多厄事,做什么事情都不太容易顺利,还会有些倒霉。”
丁费思笑嘻嘻地道,
“但是幸好我手上的贵人线很深很深,半仙说我命里有两个贵人,用贵人的姓氏镇一镇我的命,这种情况就会好起来,我的第一个贵人当然是收养了我的妈妈,于是家里的大人就把妈妈的姓氏加到了我的名字里。”
祝野第一次听她说自己名字的来由,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丁费思仰着脸看他,笑着道,
“哥哥,你信这些神鬼之说吗?”
祝野揽住她的肩膀,晚风将她的碎发轻轻吹起,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这样能让你变得健康,那就是值得的。”
丁费思拨弄他修长的手指,
“半仙说妈妈的姓氏只能镇到十八岁,我成年之后还有厄运,如果不跟着另一个贵人,一定还会有接二连三的厄运发生。”
“半仙还说,我以后名字里还要加另一个贵人的姓氏,那位贵人主西方,可我一直都觉得这匪夷所思,怎么会?那我名字里不都三个姓氏了?”
“这也太奇怪了,我真的会同意用这么奇怪的名字吗,什么样的机遇能让我把名字改得这么奇怪啊。”
她吐槽着,自己笑起来,可是她笑着笑着忽然愣住了,抬头看了一眼祝野。
她的笑逐渐停住了。
陡然间,晚风骤然变得长烈,刮过她的面庞,丁费思猛然明白过来,多年前那位半仙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一刻,半仙的话醍醐灌顶。
所有的疑惑与满不在意,在一刹那间转为大彻大悟。
夫姓,是那另一个姓氏。
不是强硬的改名,而是自古约定俗成的习惯,在夫家的族谱里,正妻都要在其上加丈夫的姓氏。
而之前,他们两个都致力于让丁费思上祝家的族谱,被记为正妻。族谱上写的名字,就应该是祝丁费思。
那位半仙原来真的没有骗她。
隔了许多年,突然明白了一个秘密,让丁费思整个人犹如被雷击中。
原来是这样的方式,这样的命名。
而且无比合理。
像是一个上了密码的礼物箱,在多年之后终于打开,在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光是打开那只尘封的箱子就让人无比惊喜。
丁费思突然直起身来,仰首在夜风中吻上他的唇,宿命与风动。
她的贵人主西方。
原来在还没遇见他的时候,就注定了她会爱他。
这样命中注定的爱情让人心悸,连神明都在将他们绑到一起。
无边夜色都沉寂下去,预言让爱意汹涌。
她忽然想知道,她听见这个预言的时候,他在哪里,在做什么,为什么所有的爱突然而至?
他又怎么会对她说,恰如那夜的一见钟情?
晚风太过暧昧,他们在无人的阳台上接吻,将夜色都融化,爱人坚实有力的手臂像是城墙,将她包围起来。
烦恼都被抛在了脑后。
无论是晦暗的身世还是固执的长辈,都在这一刻相忘于晚风。
而此刻,杨梓看着相机里拍下的照片,细细去琢磨丁费思的每一寸眉眼。
他不是第一次见丁费思,但第一次见她时便有一见如故的感觉。现如今他终于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她的长相过于出众,以至于压过了一些本来很明显的特征。
她的眸子很大,睫毛浓密,而家族中其他人的眼高没有她那么宽,都是偏瑞凤眼,可仔细看来,她的眼型确实与瑞凤眼有些相似。
因为眼睛占尽了一张脸的光彩,形状极佳的半月唇在她的脸上反而存在感很弱,更何况她的鼻梁偏秀气,没有那么高,抹去了一部分家族骨相特征,整张脸偏幼态,骨骼感很轻,在这一点上,与家族特征大相径庭,家族中基本都是骨相美人,骨相优于皮相太多。
所以哪怕他和丁费思见过不止一次,他都没有意识到,丁费思可能会和他有血缘关系。
而那枚吊坠,却切切实实是小姑的成人礼。
虽然在此之前,杨梓没有亲眼见过那枚那枚吊坠,可是同样的吊坠,他在小姑的照片上看过,彼时小姑参加在英国伦敦的名媛成人宴,与英国女王合影的那张照片中,小姑就戴着那条上百万的“岚风”。
而现在,这条岚风出现在了丁费思身上。
小姑失踪多年,他们都没有想到,小姑还会有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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