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察石家奴站在战马之上,踮脚张望战局。虽然表面上女真骑兵已经占据了优势,但蒲察石家奴的脸上却看不到一点欣喜。他知道韩常的大名。他知道韩常勇不可挡。但他却也知道韩常只是投降岳飞不久的降将,岳飞绝对不会把最精锐的军团交给韩常。这也就意味着,眼前这支和女真骑兵拼杀的护民骑兵,可能就是宗望所说的护民新兵。
但向来算无遗策的宗望大太子也算错了。这些护民军新则新矣,但绝对不是不堪一战,而是正堪一战。望着在女真军中纵横驰突的韩常三百老卒,望着在女真重压下依然拼死厮杀的护民新军,蒲察石家奴的脸上露出了深思之色。
岳飞那厮还留着五千骑兵没有出手,我也不能把最后的五千生力军压上去。如果现在压上去,绝对可以打垮韩常。但若是岳飞一出手,我这个万人队可就只能和护民军彻底纠缠了。蒲察石家奴打仗向来猛打猛冲,不留后手,但是这一次,面对曾在滑州城下差点杀掉自己的岳飞,蒲察石家奴内心发怯了。
蒲察石家奴望向东方,又望向西方,只见漫天的尘土之中,杀声响彻天地。不知道移剌合和卓鲁回特的战局怎么样了?
移剌合率领五千骑兵,一万仆从军,迅速沿着黄河岸向西而去。刚刚走出五六里路,就和护民军的一万步兵迎头撞上。
移剌合纵目打量护民军战旗,上面却是绣了一个斗大的“辛”字。旗下战将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精悍老人,手提一柄长尺长的大铁剑,身穿步人甲,走路却是龙行虎步。
这老人当然就是辛赞。辛赞不擅指挥骑军,所以他干脆一个骑兵也不要,就要了一万步兵。一万步兵中,只有三千老卒,另外七千人则是从降军中选拔而来。不管是老卒还是降军,每人至少配了一副可防弓箭抛射的锁子甲。
但移剌合的目光越过了辛赞推到前线的五千步兵,望向在步兵身后二里有余的流民大军。流民军拉成了极长的队伍,但并不混乱。好象以千人为一部,依次前来。流民衣甲简陋,披甲者不到十分之一。但人人手中都有兵器。流民军背后,则是红眼张威率领的五千督战步兵。
张威在桃花铺一战,以极其出色的步兵指挥能力赢得了岳飞的关注。战役之后,张威就被提为护民军步兵团长。
这次围剿蒲察石家奴,张威本想自己站到第一线和金兵血拼,而不是充当这个专门屠杀自己人的督战队角色。但辛赞却说,“张威,你可知道我也是京东西路的人。这些流民首领,我多数都是认识的。你不下手,难道还要让我下手吗?”
张威登时就哑了。不过辛赞又笑着说道,“我们护民军的督战队其实还没有派上过用场。这一次只要前军缠住金狗,流民大军依次压上,金狗就不得不退。现在金狗还有二十里的纵横空间,等到我们把他们压缩到一起,就是金狗的末日了。”
移剌合算了一下,至少有七万流民军。移剌合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移剌合本是宗翰麾下万户,蒲察石家奴在滑州败得太惨,宗望命令宗翰给蒲察石家奴分兵,宗翰就把不甚喜欢的移剌合万户派到了卫州。无论在宗翰麾下,还是在蒲察石家奴麾下,移剌合的万人队都是和流民军交手最多的金军。
河北西路的流民军比眼前的流民军更加不堪,很多流民甚至赤着上身,拿着一根皮都没削去的木棍,就敢和武装到牙齿的金兵死磕。再强大的军队,伤亡超过三成基本上就崩溃了。但这些连军人都算不上的流民军往往拼得全军覆没,依然不会崩溃。移剌合明白流民军的悲哀。和金兵死磕的流民,多是口粮食尽的流民。他们之所以拼得那么凶,则是饿死是死,战死也是死。若能侥幸拼下了金兵,还能把金兵的食粮马匹抢去填肚子。
移剌合暗道,听说护民军富甲天下,一日三餐,希望他们会把眼前的流民军给喂饱了肚子。
“儿郎们!”移剌合缓缓抽出了马刀,用手向前一劈。“给我冲上去。先让护民军尝尝大金勇士的铁箭!王伯达,你领一万汉儿军给我压住阵脚。”
五千女真骑兵快马踏出,蹄声如雷。汉军万户王伯达连忙命令汉儿军摆好阵型,随时准备在移剌合的号角下,全军追击。王伯达对女真铁骑还是很有信心的。
“强弓手!给老子狠狠地射。”望着卷地而来的金兵,辛赞停住脚步,大声骂道,“把金狗的弓箭给我压下去。一帮野人,还想和大宋的弓弩手比高低,我呸!”
三千护民军强弓手持着的可是步兵强弩,射程可达三百五十步。一百五十步内还可破步兵重甲。面对驰近的金兵,三千强弓手分成五排,直接来了个无间歇的连环射击。
女真骑兵大弓虽强,射程也不过二百步。面对以远程武器欺负他们的护民军强弓手,女真骑兵也铁了心,无视从天而降的箭雨,把头缩在马头之后,拼命地向前催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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