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艾氏的话,余姑娘没有辩解,她转过身,朝着艾氏扑通一声跪下了。
她哭着求道:“母……大娘子,我自知此事一旦揭穿,我与三哥儿都将不容于世。
我没有脸活于这世上,但三哥儿是无辜的,只求大娘子不要抛弃他,给他条活路。”
艾氏冷笑几声,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娘无耻,你更无耻。
还有余富也是,即便不是自己的女儿,也当做女儿养到了那么大,竟然也下得去手,真是猪狗不如。”
说着,艾氏上前两步,站到余姑娘面前,抬起下巴睥睨着她说道:“看在三哥儿在我膝下也养了十几年的份上,这事儿就只有今日在场的几人知道,你带着他滚出余家,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余姑娘伏倒在地,抓着艾氏的裙裾苦苦哀求:“您赶我走不要紧,可三哥儿这病,要是跟我一起走,怕是会饿死在街头。
大娘子,不管怎么说,三哥儿总是余家的血脉,求求您留下他,给他条活路吧!”
余姑娘压抑而又凄凉的呜咽声听得万宁悲切难过。
余姑娘说得没错,若是小三郎跟着她离开余家,那恐怕难以度日。
但若是留在余家,万宁觉得艾氏也不会善待他。
这样的身世,加上这样的病,在这余家怕只会受尽欺辱,不得安好。
进退都难,万宁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刚刚昏死过去的谭大剧烈咳嗽起来。
几人转头去看,就见谭大已睁开双眼,苏醒过来。
余姑娘看着他脸上、衣襟上都沾了鲜血,虽然醒来但眼神涣散,身体似乎也无法动弹。
想到万宁说谭大是她的外祖父,心中不忍,双手着地,爬到谭大身边,用力将他扶了起来。
万宁瞧着这祖孙二人的惨样,心生同情,命雀尾倒了杯水递给余姑娘。
余姑娘连声说着谢谢,小心翼翼地将水喂入谭大口中。
半杯温水入腹,谭大青白的脸才有了人色,目光回聚,终于缓过劲来。
“大姐儿,多谢你。”谭大努力坐直身子,不忍辛苦余姑娘吃力撑扶他。
余姑娘惨然一笑:“外祖父是长辈,怎能与我说谢。”
谭大嘴唇翕合,混浊的双眸盛满泪水,他低声说道:“不,不…”
“不”了半天却什么都不说不下去了。
万宁见他神智已经清醒,便说道:“谭管家,自从你知道小三郎的身世后,你便开始计划杀害余大郎为余姑娘报仇了吧?”
谭大“哼”了一声,道:“那日你也瞧见了我一直在大船上,我如何去小船放火?”
万宁道:“放火的其实不是你,是余大郎。”
众人不解。
万宁解释道:“准确的说是你找来极像余大郎之人。”
谭大眸光闪动,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不语。
万宁便继续道:“其实我并不认识余大郎,所以那日进仓之后我们几人自是不会有疑,但画颜铺子的南掌柜认得,只是他们长得极其相像,所以南掌柜并没有第一时间识破。但在后来的交谈中她心中生疑,便试探了一番,结果发现这个余大郎是假的。”
万宁顾及余姑娘的感受,没有说出南絮知晓小三郎身世这件事。这件事对余姑娘来说越多人知道就会越难堪。她不想余姑娘因为外人的目光和口舌被逼上绝路。
“而让我对你产生怀疑也正是因为南掌柜的试探。”万宁道,“谭管家,您在余家多年,这余大郎身边有几个姨娘你应该很清楚。
当南掌柜试探余大郎,提到苗姨娘时,他欣然承认没有提出没有苗姨娘这个人,而那时候谭管家你也没有戳穿。这说明你知道这余大郎并非本尊。
且当日那种情形,余家的主子们都不在秀州,在场熟知余家的只有你和余姑娘,余姑娘一直在小船上,所以最后在余大郎身边的只有你,你说那是余大郎又有谁会说不是呢?”
谭大嘴唇颤抖,没有回应。
万宁继续往下说:“你之所以要找一个人来扮演余大郎,是因为真得余大郎已被你囚禁,或者已被你杀害。
你找了替身,扮演了几日余大郎,在元宵花灯节那晚特地让我们看到余大郎还活着。其实真得大郎就藏在水灯船里。
水灯船为了防火特地用了木荷这种木头,这种木头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够作为防火木,在宏州、百粤一带也被栽种成防火林。
你把余大郎藏在水灯船里,又担心莲花灯在他身上烧着他的衣服,你在取船那日偷偷将制船坊里的木荷枝叶一并搬走,铺在余大郎的身上,用作防火。
然后到了合适的时机,假大郎便去了小船,将藏在水灯船里的真大郎尸体搬出来,让他坐在船舱边。灯光映出了他的身影,让人觉得假大郎是去找余姑娘说话。其实余姑娘早就被你安排到另一条小船上。
假大郎离去时将船上的几个花灯故意倾倒在船舱内,慢慢让它们燃烧。为了让大家之后能确认烧死的是余大郎,他将木荷枝叶披裹在余大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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