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楠居位于整个岑府的最北边,院落不大,但胜于幽静。
岑旸喜好兰花,故而这园子里遍种各类兰草。只是因入冬天寒,大多数都成枯叶,只有些许名贵品种被安放于一间温室内。
院子正中,一把花梨木四出头官帽椅端端正正地放着,邪肆俊美的信国公郦瓒斜靠在椅背上,一条腿搭在扶手上,姿态风流,但面沉如墨,眼如寒霜,似有雷霆之怒即将落下。
椅子的旁边放着一只水桶,里面浸泡着一根牛皮鞭子。
而他的面前,跪着身穿黑衣的赤鹰和腰身挺得笔直的雀尾。
万宁也不知两人如何得罪这邪王了,竟惹得他脸色这般难看,不知她能不能顺利求得雀尾全身而退。
手叠于腹部,微微颔首,小步快走上前,恭恭敬敬地给郦瓒行了礼。
这才开口问道:“不知婢子雀尾做错了何事?竟惹得国公爷大怒。”
郦瓒冷声道:“雀尾欺瞒于我,不与我说实话。”
万宁低着头问道:“敢问国公问了她什么?”
“我问她一个故人的下落。”郦瓒睥睨着万宁,因她低着头,目光正好落在她头顶的单螺髻上,上头只插着一支白玉簪,清爽雅致。
万宁黛眉一蹙,看来郦瓒今日到府果然是有其它目的的。
“你家婢女不肯说,我便要罚她。四姑娘,你说我罚得对不对?”郦瓒幽声问道。
万宁收回心绪,回道:“若是雀尾知情不报,故意期瞒国公,那您罚她自是应该。奴管束无方,也该受罚。只是…若国公您所寻之人雀尾确实不知,您却一定要惩罚她,那难免有损您公正之名。”
“哈哈哈”郦瓒听了万宁的话,大笑起来,但眼里却丝毫没有笑意。
笑完之后,郦瓒将腿从扶手上放下,双手撑着椅子两边扶手慢慢起身,然后一步步逼近万宁。
低着头的万宁看到郦瓒脚上那双绣金丝蟒纹的狼皮靴一点点靠近自己,原本还有些紧张害怕的心忽的就沉静了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又没做错事,为何要惧?
抬起头,直视郦瓒,目光清亮如明镜。
已走到万宁面前的郦瓒忽然对上这目光,先是怔了怔,随即嘴角一扬,勾出一抹嘲讽:“四姑娘又是这么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难道本公就那么骇人吗?”
万宁平静回道:“国公爷是伏龙凤雏,德厚流光,不怒自威,奴等自是敬重。”
“好,好!”郦瓒连说两个好字,满是怒火的双眸露出了饶有兴趣的光芒。
不再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万宁让他觉得甚是有趣,刚才怒火竟也因为万宁的变化而消散不少。
“既然在四姑娘心里本公是这般优秀有德之人,那我也不能让你失望。雀尾顶撞欺瞒我之事我就不追究了,反正赤鹰也替她受了罚。”郦瓒说着转身快步走回椅子边,坐了下去。
万宁这才发现赤鹰嘴角有血痕,脖子上似乎有血痕,再仔细一瞧,他身上好像也有伤。只是因为他穿着黑衣,血迹看不出来,再加上暮色渐浓,院子内灯光昏暗,所以一开始没看出赤鹰受了罚。
“原本这三十鞭子是要打在你家婢女身上的,不过赤鹰怜香惜玉,替她挨了,你又甜言蜜语哄的本公高兴,前事就此翻过。接下来就看四姑娘你是不是真得敬重我,对我说得都是实话了。”郦瓒的俊脸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万宁道:“只要是我知道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好!”郦瓒又说了两个“好”字。刚才万宁已经自称“我”,不再称“奴”了,看来她确实不再像以前那般怕他了。
郦瓒对跪着的赤鹰说道:“你把车上矮柜里的画取来。”
赤鹰迅速起立,许是跪得久了,又受了鞭打,身子有些摇晃。
一向冷面冷情的雀尾竟伸出手扶住了他。
一个跪着,一个站着;一个抬头,一个低头,两人对视一眼,雀尾的手又快速地缩了回去。
“我没事!”赤鹰极轻的在雀尾耳边说话,然后转身去取画了。
“天黑了,这院子还不掌灯吗?”郦瓒好似没看到这两人间的细微情愫,冲着万宁喊道。
万宁被郦瓒这样一问,忽然发现岑旸一直没出现。
侧身吩咐浅喜喊人去点灯,目光则快速在院子里搜寻。
“晴羲我让他去厨房看看今晚的菜,他见不得这血腥!”郦瓒明白万宁在找岑旸,邪笑着说道。
万宁:“……”腹诽:他一个男子怕血腥,我们这些小女子反倒不怕吗?
浅喜喊来雅楠居仆妇过来点亮了屋檐下的盏盏绢灯。一簇簇的灯光亮起,宛若夜晚的萤火点亮了黑夜,撕破了夜幕。
“国公,画已取来!”赤鹰行动迅速,取来一黑檀长条匣子,上面乎用金箔镶嵌成一棵挺拔的树,看着格外精致。
打开匣子,取出了里面的画。
抖开后,画面上呈现出一位俊美绝伦的男子,白衣黑发,衣发飘逸,似神明降世一般清灵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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