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学姐是之前高三的艺考生，学美术的，她......”许仪顿了顿，斟酌了一下措辞。

“她的人缘不太好，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原因，而是她人太高傲，她的天分好，学美术嘛，除了努力就要看天分，天才都有点恃才傲物，她也是。”

许仪站在昏暗的路灯下，神思飘向悠远的过去，回想着记忆中那个高挑曼妙的身影。

“艺考生都那样，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宋玉学姐好一点，我认识她的时候还在上高二，那个时候她已经高三了。”

“她的原生家庭不太好，下面有个弟弟，比她小了整整十五岁，她爸妈挺重男轻女的，不太想供她继续上学，想让她找个男人嫁了......”

思绪随着故事飘回久远的过去，尘封的回忆被打开，她想起了那天下午，一切异变的开始。

那时学校还不像现在这样，午后的太阳透过玻璃打在她的身上，班里正值午休，暖洋洋的光照的人昏昏欲睡。

她成绩优异是班里的课代表，强撑困意着收完作业，抱去了老师班里，却在办公室门口顿住了步子。

透过门缝，她看到了那张苍白清冷的脸，她记得那个学姐，因为高冷和美丽所以她很出名。

老师们也很多次的提及，像她那种努力又有天分的学生，以后肯定会去一个有名的美术院校。

“这妮子是俺们生的，凭啥俺说了不算？我跟她爸平常搁外面打工，她弟弟恁小，才两岁半多一点点，俺们不叫她带叫谁带？”

尖利的女声在办公室内响起，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吓得她一个激灵，拍了拍胸口，她来了些精神，有些兴奋的偷偷从门缝内看去。

八卦可比午休有意思多了。

办公室里还站着中年的一男一女，女人看上去泼辣又漂亮，隐隐跟唐宋玉有些相似，只是那张脸枯黄又饱经风霜，早已失了神采，另一旁的男人个子不高，身板有些佝偻，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唐宋玉妈妈......”老师坐在位置上，表情有些发愁，“现在已经是高三阶段了，再努力半年多就要考试了，宋玉这孩子成绩很好，以后肯定能考得上一个好......”

“我不管！”女人反身一巴掌抽在唐宋玉脸上，怒目圆睁，“你是不是就是不想管你弟？你心咋恁黑，现在都学会勾结老师来哄骗你妈了是吧？”

唐宋玉挨了一巴掌，发丝随着头的偏移糊在她的脸上，她生生的受了，良久才拨了拨发丝，脸上已经肿了起来，但是眼底满是漠然。

不知怎的，许仪对这个不曾了解的学姐生出了一些同情。

她真的很出名，傲气又孤僻，漂亮又清冷，站在人群中就像发光的白天鹅，像她那样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拥有这种家庭？

“我之前就说不让你上学，不让你上学，你心气儿高啊，非得上，现在人都学野了，连我都不理管不住你是吧？”

女人用手指狠狠戳着她的头，看那模样根本不像是为人母亲，更像在面对自己的仇人。

“我老早就该把你淹尿盆里溺死，不孝顺的东西，白眼狼！”

这一番话说下来，唐宋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始终站在那里，冷漠的注视着表情狰狞的，她的名义上的母亲。

“哎哎哎，别打孩子，别打孩子。”老师连忙上前几步将人拉开，好声好气的劝慰着。

“宋玉现在成绩真的很好，如果她以后考了个好大学，你们也跟着一起面上有光不是。”

“我现在就要她回去带我儿子！我啥也不要！她当姐的管管她弟弟咋啦？！”女人的声音高亢，在寂静的午休时间划破了教学楼中的安宁。

“如果我上不了学，你非要让我带他的话，最好别把我单独跟他放在一起。”一直安静的唐宋玉忽然出了声，她的声音跟她人一样，清冷的毫无温度。

她幽幽的看向她的母亲，一字一顿道：“如果你敢，我就敢一刀砍死他。”

办公室里的嘈杂因为她这一句话瞬时安静下来，唐家父母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她看上去冷静，眼底却满是狠决。

“高考是我唯一的出路，你们要是敢让我不好过，我就弄死你们。”

事情已经太过久远，后面发生的事情她已经记不清楚了，办公室里因为她的话语重新嘈杂起来，叫骂声，拳打脚踢声，怒吼声和老师劝架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她站在门外，悄然关上了那一道缝隙，尽力的保全少女的尊严，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多嘴的人，当天发生的事情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只是偶尔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会想起少女决然的站在办公室里，用单薄的脊背倔强又沉默的面对至亲之人的殴打和辱骂。

那一幕深深的烙在她的脑海里，每当想起她后来的结果时心里都会翻涌起一阵阵的抽痛。

“后来呢？”灯光已经暗淡到看不清人了，沈不归随手点亮一张白符，柔和的白光照亮了三人各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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