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声巨大的声响，紧接着是汽车汽笛，以及人群恐惧的尖叫声，各种慌乱惊呼的声音掺加在一起，听得人心惊肉跳。

底下场面更是混乱不堪。

“有人跳楼了！！”

“呜呜……我眼睁睁看着她掉下来的……”

“我……我害怕……”

“啊啊啊！！”天台护士吓得原地乱蹦，全身哆嗦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苏雅连犹豫都没有，她是真心想死！”

“为什么啊？”

“活着不好吗？为什么想死啊？”护士长后悔自己没能上前拽住人，崩溃的大哭，“她还那么年轻，那么小，就算曾经受到过伤害，可她也已经不记得了啊。”

“为什么要选择死啊？！”

郑美筠耳朵嗡的一声。

她什么都听不见，眼里只剩下苏雅跳下前的那一笑。

那个她来不及看清含义的笑。

为什么啊？

郑美筠也想问为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抱抱小雅，还没来得及向她说对不起，没来得及诉说自己从未放弃过寻找她，没来得及赎罪，没来得及……

郑美筠匍匐在地，将脸埋在双臂中，肩膀剧烈的颤抖着。

苏承平慢了一步，他到天台的时候刚好听见那剧烈一响，他的脚步顿住，错愕了一瞬，接着便看到蜷缩在地的郑美筠。

他走上前，伸出手想安慰妻子。

可看到她颤抖不停的肩膀，突然没有了勇气。

几个医护人员摇头叹息：“别想太多了，先下去看看怎么处理吧。”

路过郑美筠的时候，有心想劝，但又想到这种情况劝什么都没用，只能边叹息边摇头的走了。

温柔抱着林半夏的腿跪在地上，她腿软的站不住，张了张嘴，找回自己的声音，“夏夏，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救她？”

她明明有这个能力的不是么？

就像上来前，自己差点摔倒，她在背后托住自己。

温柔知道自己不该以责怪的语气问夏夏。

可她控制不住。

她眼睁睁看着苏雅毫不留恋的跳下去。

温柔不知道别人身处跳楼现场是何感想，她只知道自己没法平静下来。

“我救不了她。”林半夏突然说道。

“为什么？”温柔追问。

林半夏叹气，不忘将人扶起来，“这是她的选择。”

从她让苏雅清醒的那一刻。

她便看到苏雅的结局。

“这个繁华的世界并不能让她心生留恋，她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念，即便阻止了这一次，下一次她还会选择死。”

“活着对于她来说是最痛苦的。”

“她不是恢复神智了吗，这里就没有她留恋的人么？”温柔问。

“没有。”

两个字像是重音砸在郑美筠心里。

林半夏顺手揉了揉温柔的头发：“比起她受的苦难来说，死，是解脱，是新生。不用为她难过，能清醒着死去，已经是苏雅此生最开心的事。”

“可她还没有看到那些伤害她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比起这些……”

林半夏说起这话时，余光扫了一眼郑美筠，“她更想死。”

“苏雅心里清楚，抓人，调查，审问过程会很长，甚至为了取证，她恢复了神智，警方那边会要求她配合调查。”

“到时，她需要一遍遍去回忆痛苦，你觉得她会不会再崩溃一次？”

温柔说不出话来。

郑美筠双手撑起，沉默的想要站起来，起身时身子摇晃，苏承平在背后伸出手想要扶她，却被郑美筠阴沉到没有情感的语气打断：“滚。”

苏承平的手僵在那。

他看到郑美筠双肩垮了下来，下楼梯时他的脚步虚浮，像是随时能摔倒。

可她坚定的走完了。

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搀扶，走完了。

温柔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楼的，等她回过神来，靠着林半夏，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

楼下地面扫地阿姨拿着根水管冲洗。

温柔眼睛发酸，脑子傻了似的问：“苏雅呢？他们怎么在洗地！”

林半夏：“太平间。”

“走吧，送你回去，车别开了。”就她这个状况，别反过来车开她。

“哦哦。”温柔难过的应着。

林半夏十分负责将她送到温家庄园。

从警局回来后，温志凯给温庭筠安排了学校，今天入学，所以即便江微雪知道郑美筠找的苏雅了，也没来得及去看。

在客厅里，温柔说了下医院发生的事。

江微雪脸色难看的站起身，连包都忘记带，拿着手机冲出门。

温柔在身后追问：“妈，你去哪？”

“我去看看你郑阿姨，路上我会给心理医生打电话，让她来家里给你做心理辅导，你别怕。”江微雪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温柔亲临苏雅跳楼现场，心理多少肯定会受到些影响。

江微雪不放心。

怕她留下心理阴影。

温柔重新坐回沙发上，空荡荡的客厅只有她自己，她在心里嘀咕，就这能不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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