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蜷缩在沙发上的人影，巴掌大的小脸半露在松软的毛毯之外，微卷的长睫毛覆在她的眼帘上，将她那双晶亮的水眸彻底遮盖。

陆其野的眼前突然划过在晚宴上的那一幕，那张对着沈浩辰笑的璨若星河的脸，让陆其野的心情瞬间变得很烦躁。

他俯下身，抬起还带着寒气的指端勾上了冷芃芃的下颌，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气。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像你这么一个被人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一样的千金大小姐。

左千铭他为什么会求着，我这个在娱乐圈刚刚红起来的小明星来娶你呢！

你们有钱人，不是最瞧不起我们这些人么？

难不成他是良心不安，愧疚了那么多年，想要赎罪？

不，他不会的，你们姓左的，都有豺狼一般的心。

赎罪？在你们这是不会有的……

也许，就是因为我是你的药引吧？嗯？左芃芃，你别睡了，给我起来！”

此刻的陆其野就像个任性撒泼的孩子，势要将左芃芃弄醒，弄疼。

好像只有那样，他的心里才会舒坦一点儿。

熟睡中的左芃芃被他身上的寒意和指端的蛮力惊醒，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蹲在她眼前的陆其野。

刹那间，黑暗里四目相对。

“你又喝了？”

刚才在车上，她知道他并没醉，此刻，左芃芃却发现，他醉的眼神已经迷离不稳。

婚礼后这么久，今天，是陆其野第一次接近她。

不只是在车上强吻了她，此刻又和她如此的亲近。

对于他今天的行为，左芃芃有点摸不到头脑。

他不是讨厌她，不想和她说话，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吗。

今天，这是怎么了？

“怎么，被我这个醉鬼吵醒，左大小姐，你很不开心，啊！？”

陆其野的眼底全是厉色，虽然醉了，却依然没有卸下对她的恨意。

“就因为你没有了母亲，你的父亲为了能守在你的身边，他就可以让别人的父亲来替他认罪吗？！

他有没有想过那个人的孩子要由谁来保护！？啊！？

你好珍贵呀，好了不起啊！

我的左大小姐。嗯？”

每当他想起，当初左芃芃扮丑又扮离家出走将他像傻子一样玩弄与股掌之中，陆其野都会变得特别的暴躁。

失去理智的陆其野手臂上青筋尽显，他的指端用力的抵在左芃芃的颈间，没有半分的怜惜。

一瞬间就让她白皙的皮肤染上了红痕，他的眼底风暴蕴聚。

左芃芃疼的‘嘶’了一声，却没有挣扎。

她的心里也没有怪陆其野一分，她琥珀色的眸子里，藏着的更多的是对他的心疼与愧疚。

“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这句话，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些什么。

毕竟，是她的存在，让他失去了父亲，又让他和他的母亲和哥哥受尽白眼，尝遍艰辛。

“呵……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被迫结婚之后，他最初对她的冷落，一部分是因为他的自尊心作祟。

陆其野不愿意相信，在她眼里，不过只当他是一副解药。

只当他是能让她看见这缤纷色彩的世界的一味解药。

她当初处心积虑的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缠着他，说爱他。

原来，只是因为他可以让她黑白的世界，重新见到其他的色彩。

所以，后来，陆其野从不甘心，失望，变成了恨。

从恨左千铭一个人，变成了恨她们所有姓左的！

对，就是姓左的这一家人，让他没了父亲，让他的母亲受尽多年艰辛，让他以为得到了爱，却终究不过是一场利用。

陆其野的眼神迷离，似是喝了很多酒，醉的很深，他全身的气息冷厉无情，令人不敢触碰。

“既然左大小姐这么想赎罪，那就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冷笑一声，醉意驱使下的陆其野如同慵懒的猎豹在撕咬猎物前的样子，低头在左芃芃的颈侧，张口咬了下去

……

——

夜风中带着的寒意，远不如身边人身上冰冷的温度。

这一晚，左芃芃见到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陆其野。

残忍无情，嗜血冷酷。

陆其野对她没有往日半点的温柔，却仍然让她对他恨不起来。

毕竟，是她没有恨他的资格啊。

终究是她们左家，欠他的太多了。

借着月光斑驳的光亮，左芃芃散着一头墨发蜷缩在床边的一角，眼角泛红的望着已经熟睡的陆其野。

她的唇瓣苍白落寞，却又勾着一抹淡淡的浅笑。

眼眶泛着红，好看的眼角上裹着晶莹的泪珠，沿着她光滑的面颊留下一条清晰的沟壑。

【如果，这样做能让你少恨我一些，也挺好的……】

回应她的只有寂静深夜的静谧无声，还有陆其野稳健的呼吸声。

从前在北城那段甜美的回忆，像走马灯一样，出现在她模糊的眼前。

如今躺在她眼前的男人，除了一张脸没变，其他的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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