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锋,你觉得我会怎么选?”一直看着远方的唐刀,突然沉声问道。
远方,刚刚经历了一场爆破。
为了扩大入城通道,跟随三营前进的一个工兵排在一处城墙下方埋下了近两百公斤炸药!
不过,为了保证给步兵提供更广阔的通道,工兵们没有用以往那种将两百公斤炸药放在同一区域近乎丧心病狂的爆破方式,那固然可以将近二十米长的城墙送上天,甚至还能用一阵石头雨砸一砸距离城墙不算远的日军阵地,炸不死你砸死你。
但,相对于这种结果,冷锋更倾向于保证自己步兵攻击的通道。
路,不能走窄了!
于是,是分为3个位置的定向爆破!
一段宽达八十米的城墙彻底坍塌,将被照明弹照亮的日军防御阵地彻底暴露于两名指挥官的视野里。
日军的阵地部署的很完善,阴暗中,不断有机枪、步枪开枪绽放出的火花在闪烁,被日方火力压制的中方士兵在断壁残垣背后反击,双方轻重机枪相互射击在夜空中形成的一道道显得极为瑰丽的赤红色魅影。
在黎明到来之前的最后黑暗中,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无疑是令人一生难忘的奇景,但对于两名经历过无数残酷战场的军人来说,他们都很清楚,每一道魅影的消失的背后,或许就是生命之花在凋零。
无论是中国军人还是之于日寇!
战争,从来和美丽沾不上什么边,有的,只能是残酷!
“我不知道!”冷锋痛苦的摇摇头。
他没法选择,但他很痛苦,因为他能看见医护兵正在疯狂的从前线抬下伤兵,就这一会儿,已经超过十个了,而这还没有正式进入攻坚阶段,上次打泌河之战,防御日军一个步兵大队的进攻,前期都没遭遇如此多的伤亡。
果然,攻坚战要比防御战难打的多。
“这场战争,我中华遭遇的是数千年来从未遇过的强敌,无论从国力还是工业能力,我中华全部处于劣势,要想获得最后胜利,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幸好,我们有着广袤的国土和庞大的人口,这是我中华想要逆转的唯一契机。
没错,无惧死亡,牺牲!是我中华想赢得这场战争的唯一机会。
这个牺牲,不光是我辈军人,更是所有的中国人,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能在这片土地上继续生活,牺牲,是必要的。”唐刀的语气坚决而冰冷。
冷锋感觉一阵战栗,他已经大约知道自己的团座长官最后的选择了。
“冷锋,你可知道,你做为一线最高指挥官,每一秒钟的犹豫,就会导致属下的伤亡数字增加。
而且,城内日寇或许已经向居民区中迫近,每一分钟的耽搁都会催生我们事先预想过的最坏结果发生,到那个时候,当你看到一排排白发苍苍的老大娘和哇哇恸哭的婴儿的时候,你还有勇气命令你的弟兄们开枪吗?不想或不敢付出牺牲,那么,你将会面对更多的牺牲。”唐刀依旧没有看自己得力麾下一眼,他的眼中全是夜空中不断飞舞的赤红。
“更何况,你认为以日军对我民众的防范,会允许他们继续留在他们的阵地周围对他们进行窥探?
他们,又怎么可能想到会有一天,他们火力比不上他们压根看不起的中国军队?他们以民居和街道构筑成防御阵地,恐怕想的是大量杀伤步兵而从未想过他们遇到的对手会有炮吧!”唐刀目光陡然变得有几分森然:“我想,你这位南门方向最高指挥官,应该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吧!”
唐刀麾下三大步兵营长,团副兼一营营长雷雄豪放而热烈,二营长郭守志执着冷静,三营长冷锋酷烈坚定。
看似三个步兵营长中,冷锋属于最冷酷的那个,面对这样难以抉择的时刻是最能做出有效决定的那一个。
但实际上,冷锋是属于面冷心热的典型,捞金坑之战他为了石头不惜暴露全连位置,郑州被日本人偷袭,他的单兵战力其实远弱于两个日本忍术高手,但他依然守着包厢门半步不退,几乎是用命守护着自己喜欢的女子。
他脸上的冷酷,是遮掩自己内心的伤痛,而内心的冷酷,其实只对一种人----日寇!
这样的一个人,你指望他在很短时间内做出这样近乎残忍的抉择,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偏偏南门阵地很特殊,明心这一周来在黎城逛大街穿小巷的‘讨生活’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吃饭住宿,除了日军警戒森严的军火库区域没有机会去过,黎城日军的军营和居民区的情况他都摸了个差不离,情报早就传到唐刀这里了。
四行团昨晚于潜伏地的夜间作战会议上,除已经前往阻击阵地的雷雄外,两个步兵营长都各自清楚了自己即将作战区域的情况。
南门这一带,被日军征用做阵地的民房里的居民们自然都被赶走了。
事实上,日军还未来之前,黎城县城里的原居民就已经逃了三分之一,留下来的要么实在是没地方去,要么是怀着侥幸心理认为日军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整个黎城县城人口数最多也只有六千人,随着日军大力宣传所谓的‘中日亲善’,没有在城内干什么恶事,返回县城的又有一千余人,那也只有七千余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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